三十六
寒潮来了，有别于往年的冷。我因为忙碌，却并没有感到温差的变化有多大，秋衣之外，随便加了件羽绒服裹了，依旧上蹿下跳地跑。经过几个回合的快速切磋，严格地说，先经过一段时间的停顿——我和高秘书长，或者说我和市政府清产办各自权衡得失之后——而后跟进几轮实质性的谈判，一项买卖金属材料公司那块地的合同在我和高秘书长的握手之间签下了。
高秘书长破例参加了我执着一摆的酒宴，并且将筵席从闹市区转移至市政府招待所，可见他这个市政高官有着多么愉悦的心情。直不必说，用餐场地的变化带来了付费角色的变化，席间，高秘书长红勃着脸子，透着酒气，直强调了对我说：“你小子心知肚明占了市政府多大便宜！”
的确，这是一份双赢合同。于我这方面，我是赚得大了。其一，我从只要买半块地到最后买下整块地，细细盘算来净赚土地价差不下五百万。当然，这笔赢利只有我这种眼光才能看清它的真实存在。高秘书长是大抵具有我这种眼光的。其二，在我和清产办谈下一估老儿价码——包括金属材料公司地面设施之后，我突然以“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借口，净砍价一百万，先让高秘书长皱了好几天眉头，而后大笔一挥。这一百万我是赚得名副其实。其三，我买地时的地价徘徊在市场价的最低价位，我买下的地块又处于非慧眼不足以见其珍的幽幽去处，谁能估摸到它的潜在价值？最后，也是最令我兴奋的是：高秘书长招来市民政局局长，与我当面签下一纸补充协议——确保我的养老院长年不少于三十位住院老人的资源。他只知道老年社会已经到来，市政府面临着越来越现实的四二一家庭结构的压力，养老问题是指日可待的社会问题，需要民间力量为政府分忧解难。可他不知道这其中也蕴藏着巨大的商机，是一个广阔市场的初见端倪，我不过是抢得先机，占领一块滩头阵地。他更不知道我心中存着的是一张根本不要赚钱的底牌，他不信我行走在商界就真的只是要维持着将一个养老院开办下去而不要赚得盆满钵溢。他怀疑我，就要给我一份压力——分担至少接受三十位老人的社会义务。殊不知我求之不得；殊不知他的要求远不及满足我的胃口。于市政府方面，这是一个有益无害的尝试。拿一点点利益——小到无关痛痒，小到不过名义上让利一百万——做牺牲，换取民间资本与政府同行，造福于民，岂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政府的职责不是在力求经济效益的同时还得力求一个社会效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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